原创莎拉·格里诺凡是摄影
凡
是
摄
影年十月，在一张摄于瑞士摄影师雅各布·塔格纳（JakobTuggener）苏黎世家中的照片上，我们看到罗伯特·弗兰克和爱德华·史泰钦正全心投入在改变摄影历程的活动中。这项伟大的事业在穿着正式的场景中进行，放在那个年代看似很得体，但在这个老派的情景中，他们俩究竟在做什么呢？两位摄影师正研究着一沓照片，其中一些出现在史泰钦大受好评的展览和书“人类一家”（TheFamilyofMan）（）中，还有一些激发了弗兰克创作了影响后世的《美国人》（）中的影像。作为20世纪中期摄影史上重要的转折点，他们合作的项目一直是一批评论家口中的热门话题。这篇文章将不再对那个故事进行赘述，而会将重点放在描述这两位伟大摄影师之间的个人友谊上。罗伯特·弗兰克和爱德华·史泰钦年
雅各布·塔格纳摄于苏黎世
当塔格纳拍摄这张照片时，史泰钦已经73岁了。他漫长且丰富的人生和事业上的倒数第二章也已拉开帷幕——年被任命为纽约当代艺术博物馆（以下简称MoMA）摄影部总监。而当时弗兰克还不到28岁，他的摄影事业才刚刚起步，而且才从传统的拍摄技巧出师没几年。尽管有45岁的年龄差，在这张双人照上，读者们还是很轻易就能觉察出两人和睦融洽的关系，而无疑是他们对摄影共同的热爱成就了这段良好的友谊。他们都将摄影看作一种生活方式，看作他们的信仰，看成是艺术和交流的一种途径。但也许由于年龄和文化背景的差异，他们对媒介的态度却大相径庭。
尽管当时已上了年纪，年的史泰钦仍精力充沛，富有活力，体形修长优雅、充满人格魅力且摄影经验丰富。当他还是密尔沃基市的一名青少年时，参加了全国摄影评审沙龙，在活动期间，由于他运用朦胧柔和的画意派摄影方式拍摄当地的树林和湖泊，受到了来自沙龙组织者克拉伦斯·H·怀特（ClarenceH.White）的高度欣赏。21岁时，为了追寻绘画和摄影梦，史泰钦搬到巴黎。在怀特的鼓励下，他在去欧洲的途中短暂停留纽约，并把自己拍摄的照片展示给阿尔弗雷德·斯蒂格利茨（AlfredStieglitz）——为画意派摄影在艺术界争取一席之地的带头人。斯蒂格利茨用每张5美元的价格买了三张他的摄影作品，这使史泰钦激动不已，一直将那个情景铭记于心。那次自发性购买在他心中点燃了火苗，50年后史泰钦在MoMA任职期间也使用了此方法。
史泰钦很快便成为画意派摄影师国际运动的领军人物，同时力争将摄影列入高雅艺术的行列。通过为斯蒂格利茨的纽约画廊推荐各个领域的艺术家，史泰钦成了美国了解欧洲当代艺术最新动态的一个渠道。一战时期，他负责在法国为美军信号公司进行空中拍摄。战后，他放弃了画画，在广告和名人影像上取得了不俗成绩。20世纪30年代末，史泰钦不再从事商业摄影。随着美国加入二战，他说服美国海军允许他组织的一批顶尖摄影师团队进驻，以便记录太平洋地区的战况。由于这位60岁的老者接受了前所未有的委命，所以他被授予了海军上校军衔，这个头衔跟随了他的后半生。
当弗兰克年三月初到纽约时，他还是个雄心勃勃、壮志未酬的青年。由于向传奇艺术总监阿列克谢·波洛多维奇（AlexeyBrodovitch）展示了他的样板书《影像40》（40Fotos）（），所以刚到不久，他就获得了一份在《时尚芭莎》拍摄时尚单品的工作。弗兰克迅速投身于纽约活力四射的摄影圈里。并在这里建立了一些早期持久的友谊和人脉，因共用工作室和暗房，路易斯·福雷尔（LouisFaurer）便成了其中一个。
弗兰克很快便融入新环境并从中汲取养分。他这一生都在循环使用的学习方法是：当把一种技巧的精髓完全掌握后，才会将其束之高阁。刚到纽约的前三周，他去MoMA参观亨利·卡蒂埃-布列松的展，后期的几个展是由博蒙特·纽霍尔（BeaumontNewhall）和南希·纽霍尔（NancyNewhall）夫妇策划的。那些照片深深吸引着弗兰克，让他不甘于只做个时尚摄影师。弗兰克后来表示，去看的那个展览“起到了很好的引导作用”，这让他对摄影事业的理解变得更广阔、更开放。他说：“我觉得我还可以做些其他事……这让我看到了可能性。我想试试，更想办到。”他同时也提到拥有个人观点的重要性：“要成就一件好作品，你需要有更深邃的智慧。不能仅仅模仿一张有名的35毫米照片。卡蒂埃-布列松帮不了你，广角镜头也帮不了。”
年秋，作为MoMA摄影部总监，史泰钦向观众呈现了他策划的第一个展览——《三位年轻的摄影师》（ThreeYoungPhotographers），展示了伦纳德·麦康比（LeonardMcCombe）,韦恩·米勒（WayneMiller）和荷马·佩奇（HomerPage）三人的作品。这次展览引用了米勒的话作为墙上的标语：“我在思索，如果想让人类了解自身状况，就需要通过大众熟知的藏着日常生活情愫的照片来表达。”这句话言简意赅地阐释了史泰钦下个展-“人类一家”的一个理念。米勒为这个展览做了贡献，并指出史泰钦吸收了青年同行的语言、才能和思想，同时他们也从他的支持和鼓励中受益。和担任总监之前在MoMA策划的那些展不同，如，“胜利之路”（RoadtoVictory）（）和“太平洋上的权利”（PowerinthePacific）（）是为了鼓吹战争，“人类一家”的初衷是为了表达逃离恐怖战争，追求世界大同和生活之乐的渴望。史泰钦写道：“我得出了一个结论：一直以来我都是以一种消极的状态在工作，而现实却需要一种积极的态度来表达生活的美好和人类的伟大，所有这一切都向我们展示世界上不同角落的人有多么的相似。”正如我们后来所了解的，弗兰克等人尖锐地批判了史泰钦将这个初衷作为一个展览主题的做法。
史泰钦的第一次大型群展“聚焦与失焦：对当代摄影的研究”（InandOutofFocus:ASurveyofToday’sPhotography）在年春天展出，由弗兰克的朋友兼同胞郝伯特·玛特（HerbertMatter）设计，在博物馆的一整层展出。展览还包括了弗兰克好友路易斯·福雷尔（LouisFaurer）的摄影作品，这场展出中作品的涉及范围和质量为弗兰克带去了灵感。同年夏天，他对在《时尚芭莎》和《高级芭莎》的时尚摄影工作感到厌倦，便离开纽约去旅行，并在秘鲁和玻利维亚进行拍摄。摒弃当学徒时使用的大画幅相机，他转而选用35毫米小型测距相机进行拍摄，这是他第一次频繁使用该类型相机。回到纽约后，他致信史泰钦：
亲爱的史泰钦先生，尽管您不知道我的名字，也不知道我这个人，但真心希望有机会拜会您。两年前我从瑞士过来后便一直在《时尚芭莎》工作，去年夏天，在秘鲁度过了2个月，在那儿拍摄的照片是我截止目前最喜欢的作品。但在如此神奇的国度里拍出那样的照片是不难的。若能得知您对那些作品的看法，我将感激不尽。诚恐耽误您太多时间。向您致以问候！
R·弗兰克年12月21日
首次想见史泰钦上校的夙愿石沉大海，弗兰克又返回杂志社工作，并与青年艺术家玛丽·洛克斯佩舍（MaryLockspeiser）相遇相恋。年，在去法国的邮轮上，弗兰克遇到了艾略特·厄威特（ElliottErwitt），随后又在巴黎遇见了路易斯·斯特纳（LouisStettner）,爱德华·布巴（EdouardBoubat）等另外一群摄影师。弗兰克在瑞士尝试新闻摄影，并在阿彭策尔州的传统州民大会上拍摄了一些故事性照片，这些照片之后刊登在刚成立的马格南摄影通讯社上。年，他返回纽约和洛克斯佩舍结婚。不久之后，他二次致信史泰钦，内附在纽约、巴黎和秘鲁拍摄的作品：
亲爱的史泰钦先生：
这些照片是我这两年间拍的。我非常想知道您对它们的看法。我现在从事时尚摄影工作。
诚挚的罗伯特·弗兰克年6月21日
这次终于有回音了！那个夏天，弗兰克拜会了史泰钦，而且后者当场花了15到20美元购买了他的一些照片。弗兰克记得：“每个人都敬畏史泰钦上校，但他比我想的要温和。能见到他是我人生最辉煌的时刻。”史泰钦则总是给予弗兰克慈父般的支持和鼓励。“作为一个年轻摄影师，有机会拜访他，得知他对你照片的看法，会为你带来巨大的前进动力。”史泰钦向他强调：找到其它收入来源用以支持摄影事业，避免让它落为谋生手段很重要。弗兰克回忆，史泰钦告诉他：“最好是白天做水管工，晚上从事摄影工作。”为了向青年一代摄影师致敬，史泰钦于年夏，举办展览“51个美国摄影师”（51AmericanPhotographers），其中展出了四张弗兰克的作品，两张摄于纽约、剩余两张分别摄于秘鲁和巴黎。
延伸至‘三十四街’尽头的白线罗伯特·弗兰克史泰钦的支持并未自此停止。年，为了向MoMA摄影部致敬，他选取了弗兰克具有极简风格的作品——“延伸至‘三十四街’尽头的白线”——作为《现代艺术公告的艺术馆》（TheMuseumofModernArtBulletin）的封面照片。不同于就任时期推崇的人文主义摄影，史泰钦的这个举动则是将摄影部的形象与这张照片联系了起来——更具表现主义油画的抽象。弗兰克与史泰钦的交往也越来越密切，他向史泰钦介绍妻子玛丽，玛丽当时还怀着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巴勃罗。史泰钦十分欣赏玛丽，并且对她的作品也充满兴趣，甚至为他的私人收藏购下了一件她的雕塑作品。
（未完待续）
END
本文作者
莎拉·格里诺（SarahGreenough）
高级摄影策展人，国家艺术美术馆，华盛顿
译者
IsabelZhang
关于《Lookingin：罗伯特·弗兰克的美国人》
《Lookingin：罗伯特·弗兰克的美国人》（英文名LookingIn:RobertFranksTheAmericans）是一本展示、解析弗兰克《美国人》摄影著作的摄影画册，由于其资料的丰富和详实，使其成为研究《美国人》的珍贵资料。书中含有《美国人》中的所有照片以及另外部分摄影作品集，回顾了弗兰克的创作历程。另外刊登了包含策展人萨拉·格林诺夫的几篇引人入胜的文章，探讨了这本开创性摄影作品的渊源，以及弗兰克在古根海姆基金帮助下的拍摄过程，《美国人》的排序，作品对此后摄影的影响等。
此外，本书还介绍了《美国人》几个版本的不同，以及弗兰克的书信和手稿材料等。附录中，包括了底片展示等珍贵资料，资料的完备和详实使其成为《美国人》的权威信息来源。
凡是摄影将在未来组织志愿者对该书进行翻译，热忱欢迎各位朋友鼎力相助。有意参与翻译工作的朋友请联系
点击查看：
《Lookingin：罗伯特·弗兰克的美国人》1-序言
《Lookingin：罗伯特·弗兰克的美国人》2-介绍
——
带你进入摄影大师的世界
投稿、商务合作，请联系
